在刘琴那不容置疑的坚持下,二狗,最终还是跟着她,走进了那栋在乡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居民楼。
当刘琴打开房门,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间,屋里亮起的柔和灯光,和眼前那完全陌生的景象,让李二狗,彻底地,被震撼住了。
这……就是城里人的家吗?
地上,铺着干净的、能照出人影儿的木地板;墙上,刷着雪白雪白的墙漆,还挂着几幅他看不懂、却觉得很好看的风景画;客厅中央,摆着一套柔软的、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布艺沙发;墙角,还有一个高高的、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……
整个屋子,不大,却布置得整洁、文雅,充满了浓浓的文化气息。空气中,还飘着一股淡淡的、像是兰花一样的、好闻的清香。
二狗站在门口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还沾着点泥土的布鞋,第一次,感觉自己,跟这个地方,格格不-入。
操……他心里,被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复杂的情绪给填满了。有自卑,但更多的,是一种强烈的、几乎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的渴望和野心。
等老子有钱了……他在心里,暗暗发誓,我也要盖个这样的二层小楼!不!要盖个比这还大的!也要把家里,装修成这个样子!让春香嫂、让兰姐、让惠芳姐……,都住在这么亮堂、这么干净的屋子里!
“还傻站着干啥?进来啊。”刘琴的声音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她的脸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-觉的疲惫和寥落。
她从鞋柜里,拿出了一双男士拖鞋,放在二狗面前。
“换上吧。”
二狗换好鞋,拘谨地,在那个大沙发上,只坐了半个屁股。
“你先坐会儿,我去……换件衣服。”刘琴说着,就走进了其中一间卧室。
不一会儿,她再出来时,已经换下-了那身干练的制服,穿上了一件宽松的、丝质的、淡紫色的睡裙。那睡裙,款式很保守,长到了膝盖,但那丝滑的料子,依旧将她那凹凸有致的、充满成熟风韵的身体,勾勒得若隐-若现。
她给二狗,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,然后,就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坐了下来。
屋子里,陷入了一片沉默。
刘琴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眼神,有些涣散地,看着沙发旁边的角几上的双人合影相架。照片上,她笑靥如花,依偎在一个同样穿着制服、戴着眼镜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身边。
看着那张照片,她的眼神,渐渐地,变得黯然,充满了无尽的伤感和怀念。
二狗看着她那副样子,心里,也跟着不好受起来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,只能笨拙地,开了口:
“刘站长……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不舒服?”
他这句话,像是一根针,轻轻地,却又无比精准地,刺破了刘琴那颗强撑了许久的、脆弱的心。
酒精,和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屋子,在这一刻,彻底摧毁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防线。
她的眼圈,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摇了摇头,声音,却带着浓浓的鼻音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想起了他。”
她指了指那张结婚照。
“他叫林涛,是我的丈夫,也是……我的大学同学。”
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,又像是-在自言自语,开始将自己心里那些最深的、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委屈和苦闷,一点一点地,倾诉了出来。
她和她前夫,都是从省城的农业大学毕业的、高材生。他们怀揣着最美好的理想,一起放弃了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,来到了这个偏僻的乡镇,想用自己学的知识,为这片土地,做点什么。
那段日子,虽然清苦,却是她这辈子,最美好的时光。
可是,叁年前,在一场突如其来的、为了抢救国家财产的抗洪抢险中,她的丈夫,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同事,被无情的洪水,永远地,吞噬了。
“他是个英雄。”刘琴说着,眼泪,再也忍不住,顺着脸颊,滑落了下来,“可我……我宁愿他不是英雄……我宁愿他,就是个普普通通的、能每天按时回家的男人……”
她讲起自己守寡这些年的艰难。讲起那些觊觎她美貌和“烈士家属”身份的乡里领导们,是如何用各种借口,明里暗里地,向她提出那些恶心的、龌龊的要求。
“他们跟我说,只要我肯……肯做他们的情人,就能让我,从技术站,调到乡政府,给我个一官半职。”她的声音里,充满了无尽的厌恶和屈辱,“我虽然恨不得……一巴掌扇在他们那张油腻的脸上。可我不敢。我一个女人,无权无势,我得罪不起他们。”
“我只能……一次又一次地,用我那个死去的丈夫当挡箭牌,委婉地,拒绝了他们。”
“也因为这样,”她的脸上,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,“我一个省农大毕业的高材生,凭着我的能力和业绩,早该走到更高的位置了。可就因为我不肯‘同流合污’,就只能,在这个小小的技术站里,一待,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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