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筷子在包子皮上戳开一个小口,滚烫的汤汁涌了出来。他似乎很怕烫,对着汤汁吹了一口气还不够,又探出舌尖,极其小心地舔了一下勺子的边缘,似乎在确认温度。
凌辰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冲上头顶,耳朵里嗡的一声,仿佛瞬间失聪。不是发病时被无尽噪音撕裂的痛苦,而是一种被陌生滚烫的情绪瞬间淹没的冲击感。
他心脏狂跳,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,脸颊烫得仿佛能煎熟一个鸡蛋。
“你,你,你干什么!”凌辰几乎是吼出来的,声音因为过度慌乱而变调。
容昀枢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,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。
“对,对不起,我快迟到了,我先走了。”
他条件反射般地道歉,声音颤抖,随即慌乱起身,匆匆离开了餐厅。
餐厅里,只剩下凌辰一人,胸膛剧烈起伏。他看着容昀枢消失的门口,又看了眼自己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的手,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碗里那个被戳破的汤包上。
一股强烈的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涌上心头,他一拳砸在桌面上,震得碗碟叮当作响。
“果然是个讨厌鬼!”
圣所。
容昀枢踏进阶梯教室时,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。
空气中弥漫着向导们特有的,混杂着各种精神体气息的柔和精神力场。
这是凌御用职权给他弄的旁听名额,和这些从小在圣所长大的向导一起学习。
容昀枢走向后排角落靠窗的位置,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他刚落座,前排几个穿着精致,明显是世家出身的年轻向导便若有似无地投来视线。
他们的目光在容昀枢脸上短暂停留,随即又转开,带着些许审视。
容昀枢并不在意,只是摊开笔记本,安静地做好课前准备。
有人在他身边坐下,容昀枢转头看去,发现是授课老师的助教。一位气质干练的年轻女性。
她不像其他向导那样,对这位中途加入的旁听生带着好奇或是轻视,只是平静地开口说了一句。
“容先生,我是陈医生的朋友。”
容昀枢心头微动,脸上却只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助教没有多余的寒暄,动作自然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夹。
“你的情况陈医生都跟我说过了,考虑到你目前的精神状况,圣所恰好新开了一门实践导向的课程,为没有专属向导的哨兵进行集中梳理,这或许比纯粹的理论更适合你现在的需求。”
容昀枢接过文件夹,没有立刻打开。
助教补充道:“这门课就这节课结束后,隔壁的小教室。即使你暂时没有接受陈医生建议的意思,这门课程对你蕴养精神体也很有好处,长期参加,能有效缓解枯竭症状。”
她刻意在“长期参加”和“缓解枯竭”上加了重音,似乎在暗示什么。
“谢谢。”容昀枢低声回应,把文件夹轻轻放在膝上。
助教点了点头,起身离开,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例行公事的学员关怀。
第四个世界
授课老师讲课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, 依旧是关于精神屏障的进阶构造。
这些内容,容昀枢不用看都能背出来。
容昀枢视线重新落回膝上的文件夹,用指尖摩挲着封面上圣所的徽记。
实践课程?为那些没有专属向导的哨兵进行集中梳理?
听起来像是一个公开合法的练习场, 一个可以让他接触外界积累经验, 甚至观察白塔运作的窗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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