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闭了闭眼,握紧刀子,试探地往下移动。
血液打湿衣料,她在亲手把自己剖开。
她的呼吸变得愈加沉重,整个病房只能听见这样细微的声响。
“停。”
“如果我说不想看你的骨头。”他说,“要看你的心呢。”
听起来像是玩笑话,话里却没有笑意。
李轻轻仰起脸,答得毫不犹豫:“好。”
说完,她抽出刀,血水滴滴答答坠下去,径直落在他的鞋上。
“可是,您得亲自来要。”
女生牵起他的手,放在自己握刀的手背上。
窗外依稀有鸟雀相争的声响,这次,刀尖对准的位置是少女的心脏。
楚远棋静静看着她的动作。
好像笃定他不会杀了她。
真是奇怪。
他从不喜太过强势,或者心机深沉的人。
眼前的女生也是这样,野心昭昭,其目可憎。
可他看着这十七岁的女孩子,嘴里说着疯狂的话,身体却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,表现出截然相反的软弱。
或许正是这种矛盾,才让他生不出半点怒气。
他紧了紧手,然后一点、一点地下压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一直在给你错觉,那你现在会死在这里。”
女生脸上并无畏惧之色,她近乎喃喃自语,句子的尾巴轻呼呼,毛茸茸地勾着他的心:“我明白的楚先生,所以,我才想真心换真心呐。”
真心换真心。
如果要爱或被爱,是否该温良恭俭,举止文雅,又是否该宅心仁厚,不争不抢。
他曾在弗洛姆《爱的艺术》读到过这样一句话:多数人宁愿把爱当成被爱的问题,而不愿当成爱的问题,即不愿当成一个爱的能力问题。
时至今日,或许自己仍旧没有拥有这份能力,又哪来真心可换。
他享受被爱,而她也轻易地把自己包装成商品,带着大概可以被形容成少年人独具一格的孩子气,混合说不清道不明的虚伪,像烂掉的,从顶端滑下的劣质奶油。
他不会吃下这样的东西。
想低斥一句螳臂当车,蚍蜉撼树。可他们中,谁是螳螂,谁又是蚍蜉?
刀尖眼看着就要刺穿下去。
手背被重重按了按,李轻轻有微微的发怔,任凭男人夺过她手中的刀,像拽住条负鼠尾巴,轻而易举地丢了出去。
小刀在地面滑出半米,李轻轻苍白着脸看了眼,收回视线,
“李轻轻。”
男人轻声细语,抬手用虎口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李轻轻抬起头。
他仍旧不疾不徐,眸光从李轻轻发颤的喉头逐一扫去,最终落在她的唇畔。
&ot;你赢了。&ot;
李轻轻瞪大眼,看着他的身体低下来,极其近的距离,能闻见男人身上常年沾染的清苦香气。
这个吻来得不合时宜。
但楚远棋想不出比此刻更恰当的时机——忽略空气中弥漫的血气,以及她小腹上仍在渗血的伤口,这几乎是场精心策划的表白。
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,极有耐心地碾磨,但女生显然不会接吻,身体僵硬,手指无措地攥紧他的衣领,呼吸都忘了节奏。
两人的喘息很重,李轻轻尤甚,她颤动着睫毛,眼里水光破碎而湿热,像被困住挣扎的蝴蝶翅膀。
楚远棋在这时,莫名感到自己身体里存在某种危险的、极易破碎的东西。它无声地把内脏当养分,以至于他要张开口,迫切地用其它事物填补进去。
如果就这样吞下她,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?
楚远棋低低地笑了笑。
李轻轻这时候已经听不清,湿透的上衣因为动作摩擦着伤口,疼痛后知后觉漫上来,每一次细微的牵扯都带来新的战栗。
她整个人晕乎乎的,直到楚远棋另外一只手抚上来,对着她腹部的伤口按下去。
“唔…!”
疼痛让她下意识张开嘴,他的舌尖就这样伸进来。
黏腻的水声与紊乱的喘息交织,来不及咽下的涎水从唇角滑落。她在几乎窒息的掠夺中勉强找回一丝声音,用带着哭腔的含糊呜咽祈求:“求您…慢一点…好不好?”
像终于明白自己在做什么,楚远棋愣住,当真撤开点距离。
喘息还是乱的。
他把头垂下,瞥到指尖染上的血,于是试探地动了动手指。
温暖,黏湿,楚远棋原本没对她产生性方面的想法,于是她用这种自虐的方式,用那把小刀代替他进入她的身体。
欲望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施展在她身上,而自己该死地上当,该死地低下头去吻她,也该死的……硬了。
楚远棋平复好呼吸,重新捏起她的下巴。
只是这次李轻轻没有反应。
她闭着眼,已然晕过去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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